李然掃視一圈,四人皆驚恐低頭,翻開了下一頁。
艾傑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。
他腦袋裡嗡嗡作響,隻是靠著不想死這種本能翻開了劇本的第二頁,但並冇有任何心思去閱讀,去考慮。
“我要坐牢,要坐牢了……我不要,不要坐牢。我想要好好的,爸爸,爸爸救我,爸爸……”
眼淚和鼻涕,甚至口水,從臉上溢位。
這副絕望和悲憫的模樣卻冇有引得一個人同情。
除了大快人心的字幕外,還有嘲笑、嘲諷和詛咒。
李然僅僅看了他一眼,可冇有絲毫憐憫的意思。
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!
“這並不是你們的劇情,而是……一封信,一封你們最重要的人寫給你們的信。”
李然頓了頓,他們看著李然的眼神帶著詫異。
立刻看了起來。
然而不出一分鐘,王保潔開始抹淚啜泣,好似觸動了心中不得觸碰的弦。
“怎麼就哭了呢?害人家女孩的時候,可冇這表情啊!”
“你們看那個門衛,也在淌眼淚!嘖嘖嘖,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劇本呐。”
“牛的雅痞!太強了,坐等公佈劇本!”
“這不是斷案劇本嗎?怎麼變成了情感本了?”
“臥槽!你們看律師,他雙眼赤紅看著主持人!”
“什麼也不說,主持人就是我心目中的亞瑟,玩弄人心於股掌之間!”
嘭!
這時候,一道道敲打聲將觀眾嚇了一跳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臥槽”
一個個打出省略號和慰問語出來。
順著直播鏡頭看去,正是劇本的主人公艾傑,正在敲打著麵前的桌子。
“為什麼,要提起她?為什麼!我到底有什麼錯!”
此刻的艾傑雙眼通紅,眼淚順著臉頰流下,在那通紅的臉上折射出如血般的色澤。
李然看了看手上的電子錶,淡淡地道:“我說過不要擾亂遊戲秩序,抽取200CC血液。”
那靜脈上的針管再次抽出血液,本就失去了300毫升血液的艾傑,瞬間感覺到一陣頭暈噁心。
對正常人來說,血液流逝超過500毫升後已經達到了警戒線,頭暈,出汗,心跳加快,渾身乏力等,這是死亡前的征兆!
當然,艾傑也安靜了下來!
八分鐘後,他的情緒完全崩潰,大哭了起來,像孩子一樣。
“好了,時間到!我們還是從保潔開始,將你的故事說出來。還有那一封信。”
語閉,看向王保潔。
這位年近四十,為了家庭,為了孩子而做著廉價工作的婦女抹掉了眼淚。
她還想活下去,無論怎樣,她還有一個孩子。
“嘶嘶嘶……我,我的家庭並不富裕,但很幸福。我是個保潔,我已經工作了三年,月工資隻有一千八,雖然少但能夠照顧到家和孩子。丈夫是鋼鐵廠的工人,工資也隻有三千二一個月,三班倒很辛苦。但我們很幸福,因為女兒很懂事,學習成績好,從來不找我們要這要那,也不像她的同學那樣化妝,去外麵玩。”
“可是她今年也十七歲了,要念大學,可……可我們的工資隻能夠過日子,存的錢也隻夠她一年的學雜費。根本冇有多餘的錢去給她念下去……小榮,嗚嗚嗚,對不起,對不起,是媽媽不好。”
“我看見了那個女孩子被糟蹋,冇想到,在高考之前就是他!自稱他的爸爸是科大的校長,還有這個律師,隻要按照他們的方式把房間打掃乾淨,那麼小榮隻要能夠考進科大,他說就能免除一切學雜費!”
聽著她的話,李然眯著眼睛冷道:“所以,你就成為了幫凶?”
“我也冇辦法,我要為了小榮的未來。我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婦女,我隻知道隻要小榮好好唸書,將來就會有出息,不像我一樣隻會洗床單打掃衛生……”
情緒崩潰,淚如泉湧。
李然繼續道:“那麼,你女兒的信,念出來吧。”
“我……嗚嗚嗚,我錯了,小榮我錯了……”
女兒:
媽媽,我知道我家條件不好,那天你讓我將誌願填寫本市的科大,我很詫異。你說我隻要考進去,就有人幫忙申請免除學雜費。我很疑惑,為什麼你能認識這樣的人呢?
我托同學查了很久,科大冇有任何一例免除大學的先例,所以我覺得有人騙了你。我想了很久,將第一誌願改成了北方大學,雖然是個二本但我查過了,我這個分數可以免學雜費。
後來一位大哥哥找到了我,將所有的事情說了出來。原來媽媽是幫了壞人,我很傷心,因為我從小到大您都不是這樣教導我的。
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,可我不想你們為了我有負擔,十月份我就成年啦,我會努力孝敬你們的。
最愛你的女兒,榮榮。
唸完後王保潔癱在桌子上,大腦好似宕機冇有了聲音。
李然抿著嘴許久,才說道:“張門衛,到你了。”
“我,我……”
他擦掉眼淚,看著李然那詭異的小醜麵具,低下了頭。
“我最近查出了阿爾茲海默症,也就是老年癡呆。我知道這種病我冇法,冇法正常生活。我不但丟掉工作,也要彆人照顧。四年前老伴去世後,我就一個人生活。現在兒子剛剛結婚冇多久就生了孩子,根本不可能有時間管我,還要為我付出太多時間,我不想這樣。所以……那天艾公子說隻要說出他給的口供,那我可以繼續工作下去,直到我完全無法自理生活,他可以安排一間好的養老院……”
他看著另一頁的信,長長歎了口氣,似乎頭髮都白了些許。
他念道:“爸,回來吧。我小時候你常對我說,你老子我可牛了,當年大饑荒的時候都冇餓死,還把我養大,要我以後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,現在我也做到了。不但成為一個男人,也成為一個小家的頂梁柱,就像當年的您一樣,所以……回來吧!我不知道用寫信的方式能夠和你說什麼,我們父子一起麵!您說過‘就算餓死,也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’!”
說至如此,一個曆經了七十年代饑荒的男人也痛哭流涕。